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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,就看,你对让他活过来的执念有多大。”白竺看着佘玖阴沉冷冰的
“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,就看,你对让他活过来的执念有多大。”白竺看着佘玖阴沉冷冰的面容,欲言又止道。
“只要白长老能让他活下去,我可以付出一切代价。”佘玖毫不犹豫道。
“就算只是活着?”白竺暗示道。
“对,就算只是活着。”佘玖肯定道,却分明感到一阵苦涩。白竺虽然没有把话说死,但他也差不多能猜到,或许付出了巨大的代价,也只能让佘秋半死不活的活着。但他没得选择,不会有比现在这样更糟的情况出现,不是吗?
似乎没想到佘玖答得如此之快,白竺有些犯难的沉吟半晌。笑眯眯的转头对依格道:“依格啊,白爷爷这边还有些东西要和冰小子商量,你先去找小柳儿玩吧。”
依格气得鼓起面颊,脸都绿了,“凭什么都叫我出去,哼!”而且这个语气是怎么回事,真把她当小孩子吗!又一次气咻咻地转身夺门而出,摔得门板“哐当”作响。
白竺只觉得下巴一疼,依格走前眼睛里头气愤难平的样子,下回怕是又要想什么鬼主意来折腾自己的宝贝胡子了。这丫头可从来不会忍气吞声息事宁人,这些年都不知道拔了白竺多少根胡子了。
顺了顺气,瞧着冰小子木头般小心矗在那的样子。白竺甩了甩脑袋,小心的摸了把颌下长须沉声道:“这孩子,确实受了不少苦。在我看来,蛊虫已破,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。”
佘玖神色不变,沉默不语。他不像依格早就知道白竺老顽童的脾性,关系更加没有那么熟稔亲密,只能用恳求的姿态来面对白竺。他性子本就阴沉冰冷,这些年对别人狠,对自己更狠。佘家寨的支柱,毒蛇营的营长,潜伏刺探杀人炉火纯青。却不知道要怎么去求人,救自己的哥哥,唯一的亲人。
“如果我说,要让他活下去,或许会让他从此失去自由,甚至不知道他的思维和身体还会不会产生其他的变化。也许施术失败,他会立刻死去;也许就算成功,他也会永远被人牵制控制。而且,不管成功或是失败,只要开始治疗就无法停止,你付出的代价半点不会减少,这样你还是想试下去?”白竺确实有菩萨心肠恻隐之心,但作为一个医者,必须要将一切后果都说出来。若要救活佘秋,只有同样采用苗疆巫医的禁术,白竺并没有十成的把握。
“南疆五十四营,你的毒蛇营排在前十。再加上佘家寨……你要挂念的并不止这小娃娃一人。”
佘玖敛了敛眸子,那双狭长的眼睛还是稍显锐利。
“我和哥是双生子,也是爹娘仅有的孩子。我们在九月寒秋出生,便一个取名秋,一个取名玖。其实小时候是哥更聪明些,学什么都更好更快。我则从来不服输,一定要争赢为止。不管是学东西,还是他人的夸奖,爹**宠爱,我都要和他争个高低。那时候真的很讨厌,为什么有一个人和我长得一摸一样,什么东西都要分去一半。那时候,我是真的讨厌他的,恨不得他消失掉,世界上只有一个我,独一无二的我。”
这段心事他从未对人提起过,幼年时与兄长的竞争在长辈们看来不过是孩子气的玩闹。而后来,他是很多人心中的支柱,容不得半点放松和软弱。这一切就成了尘封在心底,最深的秘密和回忆。
现在却忍不住对不过第一次见面的白竺说出来,或许是害怕再没有这样宣泄的机会,又或许只是想要更加坚定心中已经选好的答案。
“再后来,是秦军入侵。阿爹被派去前线,尸骨无存。佘家寨也被一队秦军发现,屠杀和洗劫。那时候寨子里只剩些老弱妇孺,阿娘将我们藏到地道里,对哥哥说‘照顾好小玖,乖乖的藏在这里,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’。”
佘玖的双手微微发颤,闭着眼睛吐出口气,接着道:“阿娘为了我们的安全将秦兵引开,我们藏在地道里头都能听见外面兵器的碰撞,和族人的惨叫声。”
“阿娘有危险,我要出去帮她,打跑那些坏人。”小佘玖咬牙往洞口爬去。
“阿娘说了,不准出去,要我们藏在这里。”小佘秋拦住弟弟,坚持道。
两张一模一样的小脸,一张满是狠戾,一张充满坚定,谁都不让谁。
“让开,你这个懦夫!要躲你自己躲在这个老鼠洞里,我要出去!”小佘玖喊道。
似乎听到上头的响动,小佘秋二话不说捂住弟弟的嘴,不让他发出声来。
“别动!”
耳边传来兄长压低声音的呵斥,小佘玖逆反的挣扎得更猛烈,甚至在这个讨厌鬼的手上狠狠咬了一口。
直到上头重回安静,小佘秋才将已经被咬的渗出血的手松开,对像暴怒的小狮子般的弟弟道:“阿娘要我照顾你,你就必须听我的!”
“凭什么!”小佘玖不服。
“就凭我是你哥哥!”小佘秋喝道。
“哼,哥哥!你不过比我早出生半个时辰,除了这个还有哪点强过我!滚开,我要去救阿娘,放蛇咬那些坏人!”小佘玖暴怒着反驳道。
然后,果然是哥哥比较厉害。打不过佘秋的佘玖只能极不甘愿的窝在地道里,恶狠狠的盯着像门神一样守住洞口的**。
“不知道在地道里躲了几天,对我来说像是一辈子那么漫长难熬。地道里存放的食物和清水本就不多,好在两个孩子的食量并不算大。哥每次都只吃一点点,省着让我多吃些。这些我都知道,却故意大口大口的吃去气他。那时候小孩子的心理,大概想着早点吃完东西就能早点出去吧。”
族人的惨叫声早就停止,秦军搜刮钱物的乒乓响声也已经消失。更多时候外头静谧得没有一丝声响,偶尔传来几声狼嚎和不吉利的乌鸦噶叫。就在他们以为风暴已经过去的时候,上头又再传来了第二轮械斗声。
“搜,不能放过一个活口!”
刺刀入肉的声音,家具被推倒的声音,还有陶罐碗碟碎地的声音……
地道内没有人说话,两兄弟各自想着心事。从开始的焦急,到后来的恐慌,再到最后的逃避。麻木的蜷缩在地道内,谁也没提出去的事。害怕看到一地狼藉,害怕见到自己所珍视的人变作一具具冰冷的尸体,再也睁不开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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