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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夜睡前的一通胡思乱想,虽然睡得有些晚,但是一夜无梦,倒也睡了个好觉,醒来时,天
昨夜睡前的一通胡思乱想,虽然睡得有些晚,但是一夜无梦,倒也睡了个好觉,醒来时,天未大亮,但是雪停了,出去放风的日子指日可待了。来到这里,千好万好,唯一让人崩溃的就是穿越时这具身体的主人才十岁呀,头两年每次照镜子之前都要给自己做充分的思想建设,看着镜子里圆嘟嘟的脸蛋,小巧的五官,摸摸分不清前后还有些胖胖的身躯,真是天意弄呀,但是,有了一个家,还要啥自行车。这些年在这小小的身躯里少不了要时时装着天真烂漫,着实有些心累,好在眼下我马上要过十四岁生辰了,可以堂堂正正的成熟稳重了。
其实刚来的时候我对这个家庭结构为何如此简单相当的好奇,父母年近半百,却只有我一个孩子,连个过继的儿子都没有,在古代,无后为大呀,莫非这其中有什么隐情?不过后来据嬷嬷的讲述,觉得自己真是宅斗戏看多了。父亲母亲青梅竹马,婚后两人琴瑟和鸣,很是恩爱,父亲连个通房都没有,只是母亲身子骨不好,年近四旬才老来得女生了我,虽然她曾流着泪求父亲纳妾传宗接代,但是父亲不为所动,最后只是认了好友的儿子为义子,用行动告诉了母亲,执子之手,当与子偕老。嬷嬷每每讲到这段往事,总是难以自持的流泪,羡慕母亲的命好,嫁得如意郎君,又叹母亲的命苦,寿数不长。我对父亲最初的崇拜,就来源于此。
用过早膳,照例在院子里溜达溜达,虽说雪早已清扫干净,可是地上却微微有些湿,走不了几步就作罢了,下雪不冷化雪冷,嬷嬷被我推回自己房里休息了。听着屋檐上雪水落地的滴答声,百无聊赖,干脆躺在床上做仰卧起坐,这具身体的底子实在是太差了,刚来的时候多走了几步就会有些喘,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因为失足落水就高热昏迷了两天,一命呜呼。重生的机会得来不易,身体就是革命的本钱,必须要加强锻炼。一口气做了五十多个,额头已有些汗意。
正在我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消遣时,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,支着耳朵听了听,来的应该是父亲身边的吴伯,这个时间,父亲不是应该准备办公去了吗,难道,是哥哥有什么消息了?心下一沉,从床上一跃而起,正待我推门而出时,嬷嬷欢欣鼓舞的声音穿门而入:“姑娘姑娘,诚少爷快到了,老爷不在,您赶紧去院门口迎一迎吧!”平安抵达,真是个好消息,来的这样早,想必是日夜兼程。
“嬷嬷快帮我看一看,这一身打扮可好,刚刚躺了一趟,头发有没有乱?”早知道有这么重要的事情,早上就好好打扮一番了,现在赶鸭子上架也来不及了。
“挺好的,不失礼,吴叔说老爷刚走,家里的远安就回来报信了,说他和平安一大早刚到城门口就接到了诚少爷,他先跑回来报个信,让家里人好做准备。”穿好嬷嬷递过来的斗篷,又对着镜子照了一照,急匆匆的出了屋子,一行三人边走边说。
“幸亏远安机灵,观涛苑前些日子已经收拾妥当了,吴叔,赶紧去院里盯着,点好火盆,哥哥舟车劳顿,屋里定要暖暖和和的。”心里有些慌乱,搜肠刮肚的想想还有什么可做的。
“还有,另外吩咐一下厨房,尽快做一些早膳,不用太复杂,但是一定要快。”吴叔得了令,刚要转身就走,又被我叫住了:“还有还有,派人通知父亲一声,省的让他挂念,恩,应该就这些了。”
“诚少爷八成是还未用早膳,姑娘想的这样周到,真是长大了,老爷得了消息中午定会回来用午膳的,姑娘莫慌,诚少爷不是外人,就算有失礼之处,也不会见怪的。”许是不忍见我眉头紧锁,如临大敌的模样,嬷嬷笑着安慰我。
其实在这三年多的时间里,我与诚哥哥相见的次数很是寥寥,也就刚转醒时和母亲去世时见了几面,而且每次见面都有长辈在场,两人也就是互相问声好,并无过多的交流,说实话,我和他真的不熟,不大了解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,生怕招待不周会引起他的厌烦。
说话间,已经走到了院门口,伸长了脖子向路的尽头望去,马车的影子都没有见到,天有些放晴了,路的两旁堆满了积雪,街上行人三三两两,均是缩着脖子行色匆匆,唯有几株腊梅,在严寒中傲然挺立,黄色的花朵上稍带点雪水,分外清新灵动。
忽然,远处传来达达的马蹄声,“姑娘快看,赶车的是平安,诚少爷到了。”嬷嬷看我有点愣神,出言提醒。
马车停在门前,一个瘦削的少年裹着斗篷下了车,我即刻迎了上去,十六岁的少年,正是贪长的时候,身姿挺拔,我的个头才将将到他的下巴。“哥哥,到家了,这一路累坏了吧,快进屋吧。”打了半天的腹稿,最终还是面带微笑说出了这么几句客套话。
“瑾妹妹,好久不见,妹妹在门口站了许久了,这么冷的天,妹妹不必如此见外,这次要叨扰义父和妹妹许久了,义父身体可好?”少年不慌不忙的行礼,经历过变声期以后的声音比印象中的低沉了不少,再加上不疾不徐的语速没由来的让人觉得镇定,少年淡定的不像一个风尘仆仆的赶路人,而我刚刚却慌乱的像要迎接领导突击检查,两相对比,高低立现,虽然这副躯壳比少年小三岁,担了妹妹的虚名,但是我乐无忧却真真的比他还大一岁呀,自己的表现真是丢脸。
“好,都好,父亲一直惦记哥哥,我已派人通知父亲了,想必午膳时父亲就回来了,哥哥还没用早膳吧,观涛苑早就收拾好了,哥哥用完早膳先歇一歇,有什么短缺的直接吩咐下人便是。”一路并肩行至观涛苑内,太阳照在身上,有了些许暖意,不知怎的,心里的慌乱越来越厉害了。
“妹妹有心了,多谢,因怕大雪封山路难行,这几日不敢停歇,确是有些疲累了。”少年这么说,我才注意到他的眼眶有些发乌。
时光真是一名雕刻家,他已与我记忆中的样子有了很大不同,尚算白皙的面庞上还带着些许稚气,但是面颌已有了棱角,眉眼间已有了成年人的坚毅和疏阔,两者平衡的恰到好处,多一分则刚硬,少一分则稚嫩。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,如今看来,确实如此。少年的五官并不出挑,双目有些狭长,鼻梁略微有点高,但是胜在面部比例好,三庭五眼,再加上有个蜜桃尖般的下巴,整体虽不惊艳却很是耐看。
许是察觉到了我目光中的探究,少年颔首低眉,抿嘴一笑。哎呀呀,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,恰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,真想醉倒在他面上的梨涡里,就那样怔怔的看着,感觉有无数的血液从全身快速回流直接冲上了头顶,噌一下的脸立马就红了。
“诚少爷累了,赶紧休息一下,我和姑娘就先回去了。”伟大的常嬷嬷,又一次及时的缓解了我的尴尬。
客套的道了别,我们二人并未回采薇居,而是直接去到了厨房,一路上,始终感觉嬷嬷嘴角的笑那么富有深意。
其实对于哥哥的到来,自己此前还是很期待的,我们虽没有血缘上的联系,但也是实打实的家人,有亲情,一家人其乐融融是我最大的梦想。其次,家里只有父亲和嬷嬷,缺一个同龄人作伴,虽然有些年纪相仿的堂兄妹,但是总归不如住在一个宅子里来的亲近,尽管白天各自都要去学堂读书,但是偶尔见一面说说话,能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也是很好的。但是今日一见,发现自己真是不争气,少女怀春不丢人,可是偏偏还把魔爪伸向了个未成年的小弟弟,初次见面就发花痴,真是枉顾伦常,天理难容,羞煞我辈读书人呀。
临近中午,父亲终于急匆匆的赶回来了,见到哥哥就拉着人家的手嘘寒问暖,问东问西,后者一贯的淡定,面带微笑,对答如流,一直到饭菜都上了桌,双方都聊得火热,丝毫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。这热乎劲,我都有些羡慕嫉妒,父亲真的视哥哥为己出,平素难得能说这么多话,看着开怀大笑的父亲,心里有些唏嘘,为了爱情,父亲真是付出良多。
“爹爹,起筷吧,您忙了一上午,哥哥也熬了一宿,定然都是又饿又累,往后父子俩谈心的时候多着呢,不用急在一时。”被双方视作透明的我,饥肠辘辘,牙咬了又咬,终于忍不住出言提醒。
“对对对,看为父都高兴过头了,来,诚儿,今天咱们父子俩一定要小酌几杯,为你接风!”父亲笑的脸上每道皱纹都越发慈祥起来,和平时端庄肃穆的样子判若两人。
“义父下午还有公事要处理,咱们少来点,父亲托我给义父带了几坛锦波春,我已吩咐吴叔把酒温了,现下应该差不多了。”少年说这话时就仿佛是在自己家一样,丝毫没有半分客气的样子:“母亲也挑了几匹锦缎让我带给妹妹,都是妹妹喜欢的颜色,等下让人送到妹妹院里。”
“弟妹有心了,瑾儿年纪还小,就送这么贵重的锦缎,回头待我修书一封,好好向你父亲母亲致谢。”我刚要张嘴,就被父亲抢了先,他老人家捋着山羊胡,很是开怀。
“妹妹自幼酷爱诗书,不知最近在读些什么?”推杯换盏间,少年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,扭头对我来了这么一句。
“哥哥谬赞了,这两年也就是跟着女师傅读些《女诫》、《论语》,不像哥哥,做的是真正的学问。” 少年的面上有些微红,眼神微微有些迷离,想必已经有了些许醉意,但是望向我时,眸子清亮,仿佛能看穿人心。我忽然有点想使个坏,逗一逗这个少年老成的书呆子,往他身前凑了凑,压低了声音道:“最近在看《山海经》、《搜神记》,书中说,才华横溢的读书人最招惹妖魔惦记,哥哥挑灯夜读时可得留神,小心那些花儿朵儿成了精将你捆了去。”嘿嘿,古人如此迷信,小样,看你怕还是不怕。说罢,满怀希冀的看着少年的反应,他可能真是有点高了,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,眨了眨眼,挑了挑眉,似乎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否该反驳我。
“瞎说什么呢,子不语怪力乱神。”父亲瞪了我一眼,他老人家终于注意到了饭桌上还有我这个女儿,还是一个如此跳脱的女儿,我心虚的讪笑了两声。
“莫要听你妹妹胡言乱语,她呀,都被我宠坏了,一会饭后,你陪父亲下盘棋,顺带着为父也考考你的功课。”看来,今天我注定就是一个电灯泡了。
他们酒足了,我饭饱了,很有自知之明的给他们父子留下文化人交流的空间,回到房间里好好补个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