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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时最难受的人是张红琳,站在讲台上看着曹慎,不知道应该怎样反驳,只想掐着曹慎的脖
此时最难受的人是张红琳,站在讲台上看着曹慎,不知道应该怎样反驳,只想掐着曹慎的脖子扔出教室。
曹慎却不以为然,耸耸肩膀:“没事了吧,那我就坐下了!”
张红琳一声厉吼:“谁让你坐下的!”
“哦……”曹慎叹了一口气,又老老实实的站了起来。
张红琳毕竟是老教师,经验丰富,知道现在不能与曹慎一般见识,否则只会显得自己没有涵养,并把公开课搞砸,还不如留待以后慢慢收拾。眼下最需要做的,是立即找个台阶下来,不要让气氛僵在哪里。
于是张红琳的眼珠转了转,很快便有了主意:“曹慎,既然你对杜甫这么有研究,就把这首诗念一遍!”她打算等到念罢,就让曹慎坐下,然后继续讲课,当然要把那段对杜甫的评价忽略掉,直接进入下一环节。
曹慎倒也听话,果然站在那念了起来,念得是既不抑扬,也不顿挫,声调平板生硬,倒是和念咒差不多。
常言说“三岁看到老”,面对如此极品的曹慎,滨海教职员工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。在秋雨看来,曹慎这辈子就是个阴沟里洗菜的主。沈海东已经想要拂袖而去了,只是看在校长的面子上才勉强留下来。
曹慎不知道这些,仍然我行我素,洋洋洒洒的把全诗从头念到位,而且陶醉其中,眉飞色舞,摇头晃脑,念到高兴处还要顿上一顿,看看其他人的反应才肯继续。
整个二年一班的学生深感丢人,特别是陈梦菡,禁不住脸蛋发烧,用课本遮住面孔,不愿看这个同桌。
陈俊生捂着嘴偷笑,偶尔发出点怪声,制造喜剧效应。学习委员纪远鹏小声说道:“哎?这人是谁啊?哪来的?是咱们班同学吗?”今天早晨才得到任命的语文课代表丁采蕙,斜睨了一眼曾对自己构成有力竞争的曹慎,以为是神经错乱了。
张红琳差点掰断了手里的教鞭,不明白校长为什么安排专家来旁听,为什么要选择二年一班。有这么一个曹慎在,她对整个班都不抱希望,认定这个班足以让滨海中学的声誉严重受损。
曹慎读罢,一干专家学者面面相觑,未料滨海中学学生的素质竟然低劣到这个地步。这些天来,他们已经视察过十几所学校,还没遇到过如此学生。
只有一个人对眼前的场面感到高兴,那就是陈俊生,他冲着与自己交好的女生余月馨使了个眼色。后者立即会意,旁若无人的举手发言道:“曹慎同学,您的拉链忘记拉了。”
就这点小伎俩也能唬住我?曹慎微微一笑,就当没听到余月馨的话,大大落落的坐了下来。
张红琳本来还怕曹慎听了这话闹,但是一看他坐下来了,马上松了口气,接下来只要按照教案继续讲课,这场风波就会平息下去,事后也不会有人提起,免得无趣。
曹慎也不打算再闹事了,但有人却坐不住了,是同来听课的金道林。
金道林写过很多杂文,避风辛辣刻薄,在滨海文坛小有名气。他素以文学评论家自称,颇有几分傲骨,因而被曹慎对专家学者的那番抨击深深刺痛了。
他刚才坐在那里没出声,是想看看滨海的老师怎么收拾这个学生。眼见曹慎竟然像没事人一样坐下来,他终于有些坐不住了:“等等,这位同学,我愿意和你探讨一下刚才对杜甫的那些评价!”
张红琳一听这话,差点昏了过去,这真是按下葫芦起来瓢,这节课是别想上好了。
曹慎回头看看金道林,冷笑一声:“我读过你的几篇所谓杂文,可以说是前言不搭后语、无的放矢、文理不通。以你这种欺世盗名之辈,居然还自称文学评论家,堂而皇之坐在这里听课!”
“你……你看过我的哪篇文章?凭什么这么说?”金道林顿时气得七窍生烟,觉得今天要是不和曹慎分个短长,日后肯定会被人挖苦,说让一个学生骂得抱头鼠窜。
随着曹慎的挑衅,金道林的应对,气氛骤然紧张起来。两个人互不相让的看着,目光交汇之处,似乎有霹雳啪啦的电光之声。若是目光能够化做利刃,曹慎此刻万箭穿心。若是诅咒可以产生效果,曹慎已经被一群壮汉菊爆千万次了。
一堂本来可以圆满结束的公开课,眼看就变成了辩论大会,张红琳又羞又恼。其他几个专家此时倒是平静下来,摆出一副看戏的姿态,想知道一个学生和一个文学评论家辩起来,会是谁胜谁负。
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学生则借着这个机会,悄悄下起盘口招赌起来,纪远鹏详加分析道:“这个曹慎不一般,前几天对生物老师开炮,结果被第二天的新闻证明是对的。生物老师现在来上课,都不敢正眼看他。金道林则是有名气的评论家,但凡评过的人或事,不是上天堂就是下地狱!看来两人的胜算只在五五之数,就开个一赔一好了!”
至于曹慎自己,则觉得多年来教育的最大误区,就是填鸭式的灌输一些无用的知识。在前一世,曹慎辗转做了好几个行业,那些曾经辛辛苦苦死记硬背六级英语,深宵钻研的微积分和相对论,竟没一次能派上用场。事实上,离开校门用不了两三年,这些东西就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。
“金先生,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和我谈杜甫……”曹慎深深吸了一口气,随后缓缓说道:“前几年,你出了一本书,批判杜甫的虚伪与自私,对吧?”
“没错,难道你这个孩伢子,还有什么见解吗?”金道林眉头一挑,得意洋洋的问道。那本书是他挖空心思写就的,立论别具一格,剑走偏锋,着实获得一些人的赞同。几所学府的历史和中文讲师实在看不下去,在报纸与他辩论,结果纷纷败下阵来。这是他极为自豪的一件事,自此又多了一样吹嘘的资本。
曹慎没有回答,而是反问道:“你这本书里又有什么内容呢?”
金道林冷笑两声,故作洒脱的回答道:“杜甫根本就是一个伪君子,说他忧国忧民,可是我们却能从诗作中发现,他曾陪达官显宦到处游玩,这不是屈服统治阶级,甘于沆瀣一气吗……”
“还有呢?”曹慎也跟着冷笑。
“再比如,你刚才提到的那首《石壕吏》,杜甫说老头越墙躲藏,老太被官兵抓去洗衣做饭了,那么他自己那时在干什么?他借宿人家家里,关键时候为什么不挺身而出,保护这对老夫妻?从这一点来说,杜甫又是个懦夫,而且忘恩负义!”金道林越说越得意起来。